第二十九章 遗憾-《恶念空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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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篇文章的题目便是“深交季作友,义重伯为兄”。

    沈星暮甚至不需要思考,便已猜到这篇文章记录的是元成辑与舒博的友情故事。

    这一篇文章和上一篇文章一样,文章里的主要内容鲜活地浮现在沈星暮眼前。堪比一篇中篇小说的文章,除去许多细枝末节,剩下的主要内容却不是特别多。

    沈星暮看着,瞳孔蓦然收缩。

    这篇文章记录的是两个调皮少年,因和社会混混打架,最后被父母送进蓝天精英学校的故事。

    这个故事里,两个少年被关在两个相邻的黑屋子里,每天承受非人的折磨。其中元成辑比较幸运,因为一股未知的力量的帮助,他虽受了不少苦,但却没有受到生理上与心理上的实质伤害。

    舒博就没有这么幸运。他被剥光衣服,关在潮湿、腐臭,各种下水道动物横行的黑屋子里。

    因为环境恶劣,而且他没有半件衣服,很快患上了恶疾。

    蓝天精英学校的老师只将他送医院进行简单的治疗,并不做深度检查,便又关回黑屋子里。

    长此以往,他的身体越来越差,已不复少年时的风华意气。

    他变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秧子,身上遍布各种难看的斑癣,连走路都颤颤巍巍,宛如年过花甲的佝偻老人。

    然而对他而言,最可怕的还不是病痛的折磨。

    舒博因为长期没衣服穿,肮脏恶劣的环境中,各种病毒细菌蔓延,侵蚀了他的生殖系统。

    他失去了生育能力,变成了拥有男人身体的女人。

    沈星暮的神色变得严肃,因为这条信息已经足以证明,年初的那一晚,侵犯苏小月的人绝对不是舒博。

    一个没有性能力的男人,怎么可能侵犯女人?

    元成辑的记录中写道,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提前爆发。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拥有非人的力量,他在极度绝望的时候,便有着足可一拳将整个黑屋子完全打碎的力量。

    他的力量来得太晚。当他打碎房门,救出舒博时,舒博的手腕满是鲜血。

    舒博在品尝过极致的绝望之后,居然选择了自杀。

    幸好元成辑的行动不是太慢,他没能挽救舒博的生理创伤,但在关键的时刻救下了舒博的命。

    弭城人民医院,舒博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。

    他呆呆地看着白炽灯照耀的天花板。他的眼里早已没有任何属于人的生气。

    一个顶天立地、铁骨铮铮的好男儿,突兀丧失生命中最重要的能力,怎可能不绝望?

    那一晚,宛如时间回溯一般。

    一如舒博在天台上抱住了即将一跃而下的元成辑,元成辑也在白森森的病房里,抱住了生无可恋的舒博。

    人的救赎果真是相互的。

    时隔三年之后,曾经被舒博救赎过的灵魂,反过来以更温暖的方式救赎了他。

    人的拥抱,果真潜藏着无穷的生命力量。人的鼻息、心跳、脉搏、体温,无一不是生命长河中的耀眼浪花。

    舒博最终走出了绝望,顽强且乐观地面对未来。

    这个漫长的故事到这里基本上结束。

    最后一段是两个少年的友谊宣誓,“深交季作友,义重伯为兄”的誓言,便是这段没有终点的伟大友谊的开始。

    沈星暮坐在电脑前沉思。前后两篇文章,透露的其实是一个主题。虽然其中表达的爱情与友情都纯粹无暇,但它表达得更多的是遗憾。

    有人说,人的青春必须有点遗憾,这才叫青春。

    这句话好像非常有道理,人生,尤其是最美好的青春时期,若没有一点遗憾,反倒显得平庸。

    可是有谁想过,有的遗憾,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起的。

    元成辑的笔下,透露的是入骨的悲伤。因为这两个遗憾都是他亲手造成的。在范云汐最需要他的时候,元成辑没有勇气面对,选择了逃避;在舒博病入膏肓的时候,元成辑分明有力量拯救舒博,但自身却逡巡彷徨,活在恐惧之中,错过了最佳的时间。

    最甜美的爱情与最可靠的友情,都在元成辑的手中支离破碎。这种深层次的遗憾与打击,兴许早已腐蚀他的内心。

    或许《落难的王子》讲的道理非常中肯,无论怎样的灾难,只要降临在人的身上,无论那个人是否承受得起,都必须承受着。

    因为人总归想活下去。

    遗憾和灾难,其实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元成辑一直承受着如此沉重的心理负荷,他的本心真的不会变吗?

    沈星暮渐渐意识到,这场善恶游戏的关键其实不在苏小月身上,因为元成辑喜欢的女孩至始至终只有一个,便是与他一起看《辛弃疾词集》的范云汐。

    这场游戏的制胜条件无疑是消除元成辑心中的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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