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-《病不娇,败不馁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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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奢译想把指缝里的血渣洗掉。
    拧开了水龙头的最大水流,  他在冰冷的水里搓洗着手指。一直搓到指腹发红,膨胀地,像绷不住会突然炸开的气球。病态苍白的皮肤下,  血管如同一条条殷红的栓绳,被尽数笼络到了手腕处,在腕间打上了死结。
    冷水四溅,  水越凉,那绳结仿若愈发收得紧,  直到血色蜿蜒而上,攀上手臂,  开始寸寸吞噬起青色的筋络……目之所及处,  直到林奢译的视野里也被覆盖上了一层血红色。
    鲜艳的红,  晃动错位的重影。
    抽离,  无法自控的失重感。
    一呼一吸间,  周遭的空气似乎也被挤占了。
    林奢译感觉呼吸渐渐困难起来,  间或的缺氧,又像是大脑同样被吞噬殆尽,  神经断绝了的停滞。他的思维在水中飘散,  会沦为溺水的窒息……
    林奢译猛然从水盆中抬起了头。
    他站不稳,踉跄地扣紧了洗手台的边缘。从水龙头里持续涌出的冷水,把他从头到尾淋了个湿透。他的身体冻僵麻木了,感知不到温度,于是在他急促的大口呼吸中,更多冰冷的水渍侵入到了他的肺腑,继续灼烧着他的心。
    林奢译分辨不出来,  他现在是什么状态。
    他甚至于不知道是他把自个埋进了水里,还是他爸嫌恶地将他拖进浴室,  把他的头按进了水里。是他爸吧,因为林奢译在镜子里窥见了他醉醺醺的爸爸,那一对因常年酗酒而浑浊的眼珠,饱含恶意地落在他的身上。
    他爸嘲笑地说:儿子,你是哪里来的儿子?
    不过是诞生于祝沁澜荒诞的幻想里,生来不受期待的诅咒。
    不该存在的儿子,不配存在于世。
    他爸的身形魁梧,单手就能掐紧他的脖子,按进冷水里浸透一遍,在热气氤氲,缭绕,隔绝现实的浴室里,他还能被滚烫的热水卷起一层皮。待被扔在地上时,单薄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着,只剩下了神经质的抽动。
    五感麻木,唯有嘴巴机械地一张一合。
    隔着一面浑浊的镜子,林奢译听见了自己气若游丝的声音,问:“为什么、不淹死我?”
    他爸冷漠地说:“你也不配得到解脱。”
    视线一晃,镜子里映出了一片落日后的黄昏。
    晦暗冗长的光影中,有个披散长发,被血濡湿衣服的女人,她的脚边是刚倒下,被扎得烂碎的尸体,她的手里还攥着滴血的刀,摇晃着,她叽里咕噜地笑,嘴里念念有词。
    她低着头在寻找什么。
    发现了。
    她从餐桌底下找到了目睹了一切的儿子。
    女人弯下腰,想要哄骗孩子出来。
    但在某一瞬间,她警惕地若有所觉,迅速站直了身体。
    她的视线一凝。
    转动。
    那双漆黑的眼珠,直接和镜子外的林奢译对视了。
    一面镜子的内外,两张模样相仿的面容。
    女人看清楚了林奢译,笑起来,一如她每每看他狼狈地受了虐待,了无生气的时候,看他混沌地徘徊在生死之间,一呼一吸中,本能无望的沦落。看他希冀的目光,追逐的神色,那一双不断向女生伸出的手,辗转不安地、讨好地,如亡溺般,自我抽筋剔骨的渴求……
    得不到的,带来了苦痛与折磨。
    得到的,又能有多长久?
    女人忍不住地发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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