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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文 第七十九章：世上最难十全事

    是夜，山风过境。

    原本被重云暗掩的月光不知何时又悄然露出了半边面容。

    下弦月的微淡光辉浅浅洒落大地，映衬得山间枝枝摇摇，影影重重。

    颜芷艰难地用尚算完好的左手将身体撑起，顺手就从乾坤戒中取出一瓶止血散。她用嘴将瓶塞咬开，左手几乎是颤抖着地将瓶中散剂倒在脸上和右手伤口上。她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往小白豹的方向走去，不过是短短两三丈的路程，她却跌跌撞撞，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她一路走，止血散就洒了一地，等到得小白豹身边时，那一小瓶的止血散都已经被洒光了，可颜芷的脸上和手上仍旧在不停地冒出鲜血。

    “小白！”

    白瓷的细颈瓶滚落在地，颜芷脚下一歪，顿时单膝着地。

    她干脆也不站起，伸出左手就往小白豹身上探去。

    小白豹委顿在地上，原本几乎将它射了个对穿的凝实小枪已经散去了大半能量，几乎只剩一杆虚影插在它背脊偏左的位置。看到颜芷过来，它漆黑的兽瞳蓦然睁开，有那么一瞬间，瞳中凶光灼人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它仿佛是看清了来人是谁，眼中凶光淡去，却又流露出少许隐晦的委屈之意来。

    它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兽吼声，暗暗哑哑，意味难明。

    颜芷却已经没有心力去仔细分辨它的意图，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越来越难以忍耐，失血造成的晕眩使她几乎无法支撑思维的运转。更可怕的是，她觉得自己左眼火烧火燎，仿佛无法视物了！

    如果不是之前亲眼看到小白豹被披蛟人的暗枪射中，如果不是依靠心中那股担忧支撑。她根本就没可能一边给自己上药，一边还坚持走到了小白豹身边来。

    “意存青空，神明无惧。意存青空。神明无惧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怕，不痛……”

    “再坚持一下，过了这段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再坚持一下……”

    她丹田中的真气已只余微弱一息，可胸中那一口心火却越烧越旺。

    曾经回荡在神明之中的言语再次响彻在她整个内世界中。

    “杀！杀！杀！杀我之天真、我之妄念、我之虚荣、我之懒惰、我之懦弱、我之卑怯、我之恐惧！杀！”

    如此这般，她仿佛就真的不痛、不怕、不惧了。

    探手在乾坤戒上一抹，又一瓶止血散被取出，颜芷依旧用牙齿咬开瓶塞。然后一股脑倒在小白豹的伤口处。

    这伤处的金色小枪尚未完全散去，血管被堵住，一时片刻倒不会有什么大危险，可一旦小枪的能量散开，这几乎将小白豹整个身体对穿的伤势就很有可能致命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脏腑？”

    “小白你再等我片刻……”

    颜芷口中喃喃。半是自语，半是对话。

    一瓶止血散用完，她又取出一瓶，先往自己左手上倒，再往自己脸上抹去。

    抹到左颊边那狰狞的伤口上时，她几乎不敢伸手细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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